如何用空性來降維打擊一切煩惱 —— 附《矮個子,到底是誰的錯?》後記

文章《矮個子,到底是誰的錯?》在微信公衆號上發表之後,收到了各種各樣的反饋。我很感動,因為很多人很關心我,同情我的遭遇,安慰我。表示關心的朋友說,小個子也冇事,很多偉人也都是小個子,比如鄧小平和拿破侖。還有人幫忙想辦法出主意的,告訴我說加強鍛煉可以幫助小孩長個。

也很欣慰,前文本身是從因緣的角度來闡述的,但部分朋友們的佛學水準很高,不滿足於只是“因緣”的角度,而是直接跳出了問題本身的範圍,think out of box,反問我說:“個子矮是錯嗎?立題本身就值得商榷(反饋一)” ,還有“是你心中有高矮(反饋二)”。這是我想特別感謝和回應的,這原本就是我需要練習和用功的地方。

雖然學習了很多佛法,但是應用還遠遠不夠,依舊不能在遇到任何事情的時候,第一反應即用佛法來觀照,這的確是我們學佛之人所要練習和用功的。由此也可以看出來,我的修行水準實在是很一般,完全是凡夫一個,還請大家以後多多提攜。同時也反省到,只有平時多多練習,加強練習,才有可能再遇到更強烈、更嚴重的對境時,第一反應才有可能用佛法來觀照。否則,就會落入到煩惱的漩渦之中了,或者一些世間法的見解上,作為我這樣的初學者來說,煩惱和世間法的慣性遠比佛法來得迅速和強大。

這裏並不是在完全否認世間法,說世間法的方法就不好,比如在個子矮的問題上,我聽得最多,被安慰得最多的就是矮個子偉人們的例子,如鄧小平和拿破侖。這類說法也是有作用的,雖然個子矮,但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“矮”,比如事業,比如人格等等。如果能夠一直以偉人們作為榜樣,徹底克服了問題,那也算是一個好辦法了。

但如果不能呢?畢竟偉人之所以是偉人,還是因為其稀缺性,而不是普適性,法國只有一個拿破侖,中國也只有一個鄧小平,他們和普通人之間看似都有著很“遙遠”的距離,而這種距離帶來的局限性很容易讓問題死灰複燃,煩惱再現,問題不能徹底解決,從根本上拔除。世間法裏的辦法,大多是有局限性的,有條件的,有依賴的,力量有時也不夠,當一個方法不管用時,就需要換個方法了,而如果換的還是世間法,這個模式可能還會重複下去。甚至到了最後,放棄了,麻木了,妥協了,認命了。

而佛法上的觀照,尤其應該以第一義諦(勝義諦、無為法、空性)來觀照,因為它是第一、最勝的緣故,它的力量也是最強大。而我們日常會遇到的問題,無一例外都是世間法的問題,所有這類問題又都可以歸結成有為法,因緣法。而勝義諦是無為法,是空性,不待因緣的,是普遍存在的,存在於一切時(過去現在未來),一切地(地方地點),冇有限製,冇有條件,冇有約束,人人可用,隨時可用,不從外得,不從他求,本有自有。

因此用無為法來觀照有為法時,就可以産生“絕殺”的效果了。如果您對無為法不夠了解,可以先參考我前面的文章《理解空、有是打開大乘佛學的金鎖匙》。無論對無為法的理解程度如何,我們都可以用比喻的方式來進行說明。套用一個三體的名詞,使用無為法來觀照有為法時,就像是降維打擊一樣,因為它們不是一個維度上的東西。又好比我們用現代化的武器(槍,炮)去打擊還在使用冷兵器(刀,棍)的敵人,效果不明而喻了。《心經》上說“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,照見五蘊皆空,度一切苦厄”,即如果我們能夠“行深般若波羅蜜多”,則能“照見五蘊皆空”時,進一步就可以照破、看透“一切苦厄”了,這裏的“苦厄”即一切煩惱,一切痛苦,一切障礙。

回到身高的問題上,矮個子是一個事實,因為低於平均身高就是矮個子,是一個國小生就會的數學題,因此矮個子是一個事實,但是它並不是一個“問題”,既然不是“問題”,就冇有必要再去問是誰的“錯”了 —— 回應了反饋之一,“矮個子不是問題”。其次,因為萬事萬物都具有空性,因此在空性上,萬事萬物都是平等的,冇有對立,冇有差異。所以不僅矮個子和高個子也是完全平等的,甚至矮個子和恐龍也是完全平等的,在本質上是冇有差別的 —— 回應了反饋之二,“心中冇有高矮”。當然,作為父母依舊有責任去照顧孩子,幫助孩子,在經濟允許的範圍內,提供更好的條件,讓他們的人生旅途更加平穩,提供更多的選擇。正所謂“實際理地不受一塵,萬行門中不捨一法”。

可以再舉一個例子來說,本質好比是父母,現象好比是小孩子,尤其是指幼稚園的小孩子。問題就是小孩子們玩遊戲過家家的遭遇了,無論在小孩子的角度看來是多麼地嚴重,多麼地哭天喊地,多麼地傷心難過委屈,父母們都能輕鬆應對,因為父母們知道那些“問題”都不是什麼真正的“問題”,所以解決起來才會“輕鬆自如”了。

當然,這種本質上的平等和現象上的差異並不矛盾。現象上的差異依然存在,這是因為其外表不同,作用不同。如同都是金子,無論是存放銀行的金條還是掛在脖子上的金項鏈,他們都是金子,本質相同,根本價值相同。但是他們的作用不同,一個用來儲存,另一個用來裝飾,後者具備工藝作用,也可以稱為工藝價值。知道本質之後,我們就無須為這種暫時的,現象的東西而煩惱了,不用再掛礙在心上。這樣再遇到一些世間法的“遭遇”時,不起煩惱,智慧現前,就能夠以更輕鬆,更自如的方式去應對了。

最後祝大家都能夠身安平安,自由自在,遊戲人間。

写于 June 1, 2022